走进教宗的房间,他请我在一个沙发上坐下,他自己却因腰背不便而坐在一把较高的硬背椅子上。房间设备简朴,写字台的空间不大。房间内只摆放必要的家具和物品令我印象深刻:书本不多、少量纸张、物件也寥寥无几,其中有一张圣方济各的画像、一尊阿根廷主保卢汉(Luján)圣母态像、一个十字苦像和睡眠中的圣若瑟态像,很像我曾在圣米格尔大修院(Colegio
Máximo di San Miguel)他当院长和省会长时的房间内看到的那尊。贝尔格里奥的灵修不是由他所称的“调和的力量”所形成,而是人的面目:基督、圣方济各、圣若瑟、圣母玛利亚。
在打开录音机之前,我们也谈了其它事。在评论我发表的一篇文章时,教宗告诉我他喜爱的两位当代法国思想家是亨利·德吕巴克(Henri
de Lubac)和米歇尔·德塞尔托(Michel de Certeau)。我也告诉他一些个人的事。教宗同我谈了他自己,尤其是他当选教宗的事。他说,当他开始意识到有被选中的危险时,3月13日星期三午餐时他感觉到一股深沉和无法解释的内心平安和慰藉降到自己身上,同时也伴随着一片黑暗,余下的一切都是漆黑一团。这种感觉伴随着他直到当选。
今年6月14日,教宗在接见«公教文明»期刊的耶稣会士们之前,同我谈了他接受访问的巨大困难。他说宁愿多想想,也不愿在答复访问的问题时那样一气呵成。他觉得在作了最初答复之后才想到正确的答案。他告诉我:“当我从里约热内卢(Rio
de Janeiro)的返程中回答了记者们的提问时,我都不认识自己了。”的确如此,在这篇访谈中教宗能够多次随意中断正在答复的问题,为上个问题进行补充。同教宗方济各谈话实在是在活跃奔放、川流不息的思想河流中遨游。甚至记笔记我都觉得会打断这种自然的交谈而感到不快。显然,教宗方济各更加习惯于交谈而非给人讲课。
“是的,也许我能够说我有点狡猾,知道怎样行事,但我也有点单纯却是真的。是这样的,但最好的概括,就是出自内心和感觉最真实的那个,正是:‘我是上主所注视的罪人。’”他又重复:“我是被上主所注视的一个。我的格言Miserando
atque eligendo(因仁爱而被拣选)令我始终感到为我实在千真万确。”
教宗方济各继续他的反省,并且绕了一个大圈子同我谈起我当时并不理解其含义的事情:“我不认识罗马,知道的事不多。我所认识的有圣母大殿,我常去那里。”我笑了,对他说:“圣父,我们都非常了解这事!”教宗接着说:“那么,是的,我认识圣母大殿、圣伯多禄大殿…。可是我来罗马总是住在斯科洛法大街(via
della Scrofa)。从那里我常去法王圣路易堂(La Chiesa di San Luigi dei Francesi),我去那里瞻仰卡拉瓦乔(Caravaggio)的圣玛窦蒙召选的油画。”我开始猜到教宗要向我说什么了。